灰蒙地尘埃后,一双干枯的眼神紧紧盯着捡石头的我,出于本能,我有意的躲避着他的双眼。他看上去大约有50多岁,黝黑的皮肤,拱起的脊背,长袖中翻卷着两只又弯又黑的大手。他瘦瘦的,双腿弯曲成内八状,左手伏在扫帚上,右手压着扫帚杆的中间部位,扫到我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紧盯着我。他身上的工作服褪去了原本的橙色,唯余惨白。
或许他在看我腰间背着的相机,或许他在看我手中捡到的石头,他的眼神在我身边停留了好一会才离去。他摇晃着身子慢慢地向远方扫去,身后的尘土也是漂浮好久才散去,尘后不见他的踪影。
几经风雨打磨的石头上面会遍布着各种奇特的花纹,由于我喜欢读书,我爸爸专门为我制作了一个书房,我会把各地捡到的石头回家的时候带回去,让爸爸给我制作一个底板,将石头立在上面摆放在书房中。我捡的都是大石头,我拿不动它们,但我又舍不得扔,我杵在原地。一个头戴黄帽,身穿惨白工作服的人,手中拿着一个水泥袋走来,我以为他是提其他东西,所以没特别在意,当他向我走来的时候,我内心充满希望。他走到我身边,俯下身子,将我的大石头装在袋子中。当时的我很想挣扎着说不用,但是当我看到他的脸旁后我默不作声。他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装石头的样子十分地专注,生怕给我磕坏。他抹下口罩,依稀留着的几颗牙在他的口中松动,他说话漏气,一口的南方音,我一句也没听懂。他示意我给他垫一下,他要背在肩上,把我送回去。一股莫名的暖流涌入眼中,却不知如何表达。湿漉漉的地表,他在前面走,我在身后跟着,他脚后跟的水珠溅起一串涟漪。中途我们之间谈话很简单,他只问了我的家乡和我的年龄。前方洒水车的身后紧跟着一道彩虹,他如虹一样照在我的心中,五彩斑斓。
再见到他是在拌合站,他穿着破碎的上衣,依旧紧紧盯着我。我凑到他身边,亲热地喊了他一声叔,他只是答应了一下。他口干舌燥,面容更加憔悴。此时他的样子像极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常年在家做生意,因为要算账,所以他很操心,毕竟现在他年龄大了。
他在认真听带班人的讲话,仿佛会错过其中的一句。听后他拿着扫帚走开了,这次没有尘土,而是洒水车在前方走着,他在车后扫着水,那一道彩虹依旧五彩斑斓,暖人心田。
(中铁十五局一公司兰阿公路建设项目 李小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