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停职受查的奇葩总编辑(2)
黑龙江法制报总编王伟的新闻敲诈路线图
看了连载的第一篇《黑龙江法制报总编王伟胆大妄为顶风上》,你一定会认为这个总编辑够奇葩的了,但还有更奇葩的事让你震惊!这种震惊会你看到,他走到被停职受查这一步(1月23日),是必然的!“出来混早晚要还的”,今年10月份就到点退休了,已经患上肝腹水,但还是“要还的”。
王伟经常在报社编采周会上教授新闻敲诈方法和技巧,有一次,他讲的时间太长,而且是重复以前讲过的方法和技巧。这时,一位副总编插话:“我用一句话总结王总编的方法,就是你不cao他妈,他就不叫你爹!”
你相信王伟能把这种“叫爹”的新闻敲诈方法自豪地在全国传经送宝吗?2010年7月1日,全国地方法治报社社长(总编辑)会议在广西南宁市召开,王伟在会上介绍了新闻敲诈和有偿新闻的“先进经验”。他以耻为荣地对着麦克风说:“黑龙江法制报以‘顽强,不屈不挠’为指导中心,这两年收入还算可以,职工工资翻了一番,自己有独立的办公楼,不必有不必要的支出,整个收入就可以作为职工年末的补贴。多年来,黑龙江法制报牢牢占领、巩固并扩大本省政法‘根据地’,围绕‘法’字办报、发行和创收,办报整体布局、栏目设计、专题策划、稿件采写都突出‘法’的特色,日常报道中加强与政法各单位联系。同时,舆论监督这个工具要用好,还要用巧……”7月2日的广西《法治快报》刊登了王伟的照片和经验的摘要,广西长安网等多家网媒转载。2013年7月17日,全国省级法制报社长(总编辑)会议在南昌召开,王伟在会上又一次介绍了新闻敲诈和有偿新闻的“先进经验”。
王伟是怎样使报纸“围绕‘法’字创收”,怎样在“日常报道中加强与政法各单位联系”,怎样把舆论监督这个工具“用好”和“用巧”的呢”?
王伟的敲诈技巧是流水线作业,既有巫术式的模板,又有“科学”的流程,形成了一幅完整的新闻敲诈路线图:
第一步,投诉人同意给记者拿“路费”,或买一个黑龙江法制报的证件,包括《理事证》、《工作证》、《采访证》),或订阅一定数量的报纸,或拿一定数量的“宣传费”,王伟通过选题;
第二步,派记者调查,与投诉人同行、同吃、同住;
第三步,记者调查形成稿件后,甩开投诉人,直接见被调查人“征求意见”,或找当地宣传部或在当地“有头有脸的人”作为“中间人”向被调查人“透风”,并通过“中间人”讨价还价;
第四步,在上一步无效的情况下,记者在稿件上附上高笺,由王伟签上“请被监督单位领导阅”的字样,记者把稿件拿给被监督单位领导阅,同时给该领导留下王伟的电话号码,或提示当地哪个人与王伟关系密切。
第五步,谈判成功后,记者带领“中间人”或被监督人到报社财务室交“宣传费”、“订报费”等各种名义的封口费,同时告诉投诉人省委宣传部为维护社会稳定下令不准发稿,如果投诉人要“闹事”要回赞助费,就印一份假《内参》给他,上写抄送省委书记、省长、政法委书记、法院院长等一大堆名单,其实,《内参》只印了一份,只抄送他自己;
第六步,如果被调查人不在乎、不买账,就把稿子见报,并写上“本报将跟踪连续报道”,逼被调查人破财免灾。
黑龙江法制报记者的批评稿件在四种情况下可以见报:一是投诉人拿了赞助费,而且比被批评对象拿得多;二是某领导的亲属和朋友有冤情,指示报社帮忙;三是遇到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调查对象,敲诈失败,为维护自己的“牌坊”不得不发表;四是对报纸发行摊派不力的地市和单位进行报复,起到发行震慑作用。因此,出卖投诉人是家常便饭。王伟要求编辑对批评稿件不能在当天编发,特意给说情者留有时间,拿投诉群众的利益做“有偿不闻”的交换条件和敲诈工具。
王伟在任副总编辑和总编辑期间,策划和组织了几百起新闻敲诈,其中最典型的是安徽商人王士祥冤案。王士祥在十多年时间里不间断地向有关部门控告王伟出卖他并使他遭牢狱之灾,要求追究王伟的法律责任。现在仍然可以看到他在互联网上留下的多篇控告帖子。
2001年8月,王士祥到报社投诉五常市曙光派出所民警设嫖娼陷阱,王伟派记者暗访证明情况属实,并向五常市公安局领导通报。第二天上午,曙光派出所所长通过省委政法委一名处长的搭钱,到报社给王伟送钱压稿,因有政法委的参与,又因钱太少,王伟没有收钱,五常公安局领导没有领会王伟的敲诈意图,稿件只能发表并留下对群众举报的多起同类案件“跟踪报道”的文字。稿件见报后,五常市公安局领导叫停“跟踪报道”,订了500份2002年度黑龙江法制报,并交2万元宣传费,黑龙江法制报用一个整版对五常市公安局做了正能力的报道,通栏标题是“人民满意的公安局”。
黑龙江法制报收了钱后,五常警方立即把王士祥抓进看守所。拘禁期间,王受尽牢头狱霸的折磨,患上肝硬化和严重的结核性腹膜炎。2003年2月,全国清理超期羁押,省公安厅督察处的刘国庆处长到看守所检查工作时,发现了奄奄一息的王士祥。刘国庆得知五常警方已经两次对王士祥报捕,检察院都做出了“不应该按犯罪论处”的决定,他要求五常警方对王士祥撤诉。2月18日,王士祥被无罪释放,至此他被关押496天。为了讨回公道,他上访要求给予经济赔偿并对违法警察进行查处。省公安厅纪检部门经过调查,将该案定为错案,由五常警方对其赔偿2400元,但对羁押期间患病的损失没有给予赔偿,也没有追究办案警察的责任。这期间,黑龙江法制报不但没有为王士祥说一句话,还与五常警方关系更加亲密,每年都订500份报纸,几乎每期报纸都有表扬五常警方的稿件。
王士祥继续上访。2004年6月,一份人民日报《内参》得到公安部的重视,将此案列为重点涉法督办案件。7月22日,省公安厅专案组代表公安机关向王士祥表示道歉,并给予王18万元的“经济补偿”。王“被平反”,省城各家媒体都进行了报道,角度是表扬省公安厅快速办理公安部交办的案件。黑龙江法制报记者也拿到了公安厅的通稿,但被王伟枪毙了。
随着中央及政法机关对新闻敲诈打击力度的加大,王伟也怕出事,他就垄断了新闻敲诈,把他的策划主要交给佳木斯记者站站长杨文军和牡丹江记者站站长赵德峰来执行(中央严禁报业集团子报设立记者站)。王伟在2016年春节致职工一封感谢信中写道:“在这几十人的队伍里,涌现了这样的一线战士:像赵德峰、杨文君单枪匹马也敢接过《黑龙江法制报》这杆大旗,报社领导指向哪里,不管高山雪野,这杆大旗就一定会飘扬在哪里。”王伟指挥他俩换地盘交叉进行敲诈,一个当黑脸,一个当白脸,互相配合。但有时他们也违反王伟的敲诈路线图。2014年,杨文军拿走了牡丹江市的5万元的“封口费”,赵德峰向王伟告状,王伟私设公堂审问杨文军,由张一诺做笔录,审后决定开除杨文军。但后来王伟态度突然转变,不但没有处理杨文军,还把审问笔录交给了杨文军,并在大会小会表扬杨文军。赵德峰很生气,但他只能忍气吞声,因为他在省新闻出版局有新闻敲诈记录,险些被移送司法机关,是王伟给他擦的屁股。
王伟策划的每个敲诈案例都充满了荒唐和荒诞。报社要提拔一个副社长,王伟提出的考核指标是单笔敲诈50万元。一个苇河林业局的投诉人被吃了封口费的《黑报》出卖后,得到一份黑报《内参》,上面写抄送省委书记等多名领导和多个有关部门。其实,这份内参只印了一份,在不到800字的《内参》稿件中,竟有7个错别字和11个语法病句,省委书记怎能读懂?来报社投诉的群众,有理没钱莫进来,报社收了由宝泉岭农场7名投诉人凑齐的1万元宣传费,但记者的调查没有见报,农民们花1万元买到一份只抄送他们自己的假《内参》。当投诉人问王伟,为什么写好的批评稿不能见报,王伟谎称“省委宣传部为维护社会稳定下禁令不让发表”。王伟把矛盾推到了党的身上,把党推向了人民的对立面。
王伟的新闻敲诈,是高举着正义的招牌,以产业化的组织模式,以省委政法委机关报的名义(假划转后政法委不再管报社),明火执仗地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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